海水朝朝朝朝落

飛機上俯視的瀨戶大橋

你們一定無法想象，在前往高松的飛機上，第一次看到瀨戶內海，我是什麼感受。不是那種「啊，日本，我終於來了！」這樣的旅者式心潮澎湃，而是像久未歸家的遊子看到家鄉一樣油然而生的熟悉感。我可以自豪地給別人指劃出玻璃外的地標：瀨戶大橋、直島、豐島、小豆島、男木島、女木島⋯⋯太熟悉了，出發前沒日沒夜地研究過地圖、時刻表，以至於島嶼的輪廓，早就銘熟於心。

四國，很熱情的地方。或許是我沒有去四國中唯一一個這次行程沒有涉及的「土佐國(高知)」，對四國「鄉下的鄉下」的這個評價，我不是很能體會。四國也許人煙稀少，但他們生活卻並非落後，與東京這樣的大城市相比，高松除了規模小很多，人口密度小很多，完全沒什麼比不上的地方。

何況，鄉下式的熱情，一點也不缺。在琴平，有語言不太通的琴平花壇的老爺爺，耐心給我們講解金刀比羅宮的路線，甚至主動載我們去表參道起點；在鳴門，迷路又要趕去車站的我們，走進一個汽車站，用蹩腳的日語問路，車站大叔取出一份雜誌認真給我們數紅綠燈，說過兩個紅綠燈轉右，過三個紅綠燈再轉右就到了；在道後溫泉的腳湯旁，一位本地的老奶奶熱情地問我們的旅遊情況，並且推薦我們去看松山城正開得爛漫的櫻花；離開四國前往廣島的清晨，胖胖的的士司機，用可愛的中文跟我們說「謝謝，一路順風」⋯⋯

愛媛下灘駅，曾經距離海最近的車站

如果不是看到春秋航空有飛高松的班次，我根本不會考慮去四國；如果不是看到2013年的瀨戶內國際藝術祭和青春十八的朝聖聖地「下灘」在四國，我根本不能堅定去四國的心。幸運的是，我真的有去了。如果關西和四國讓我只擇其一，現在的我，會毫不猶豫選擇四國。

因為四國，真的是一個很容易錯過的地方。

鳴門，不過是個破漩渦，有什麼好看？

阿波舞，不過是簡單的民族舞蹈，有什麼好看？

在四國安排行程的時候，總會有這些念頭浮現，阻撓著往四國進發的腳步。

去鳴門大橋的那天，正好是一年中不多的大潮。漩渦一圈一圈地形成，像觸手一樣盪漾著甩開去，再形成，再盪漾。這樣的自然奇觀，若光看照片覺得平凡而不去，是一種巨大的遺憾。因為鳴門的漩渦，只存在動態的美，靜態的照片，連美的一角也未曾捉住。

本系列文章匯總：瀨戶內文藝散步 序章